《红楼梦》作为中国四大名著之首，不仅是文学上的经典之作，更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其两个最著名的英文全译本——由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翻译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和中国翻译家杨宪益与夫人戴乃迭合译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一直是翻译研究领域的热点。本文将从“归化”与“异化”的翻译策略角度，对这两个译本进行对比分析。

一、归化与异化翻译理论概述

在翻译学的浩瀚星空中，“归化”与“异化”犹如两颗璀璨的星辰，引领着翻译实践的方向。这两个概念最早由德国翻译巨匠施莱尔马赫提出，他深刻洞察到翻译不仅仅是文字的转换，更是文化与思想的交流。随后，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在其著作《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中，对这两个概念进行了更为明确和系统的阐述，使之成为翻译理论界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柱。

归化翻译，如同一位贴心的向导，引领目的语读者穿越语言的迷雾，直抵原文的精髓。它追求的是翻译作品的透明与流畅，力求消除原文的陌生感，使译文读起来如同母语创作一般自然。归化策略下，译者仿佛化身为目的语读者中的一员，采用他们熟悉的语言习惯和表达方式，让原文的信息与情感得以无缝传递。

而异化翻译，则更像是一位勇敢的探险家，坚持保留原文的异域风情与文化特色。它强调翻译中的“异质性”，鼓励译者打破目标语言的常规，勇敢地展现原文的独特魅力。在异化翻译中，译者更像是一位忠诚的使者，将原文的语言风格、文化内涵乃至情感色彩原汁原味地传递给目的语读者，让他们在阅读中感受到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

归化与异化，看似矛盾对立，实则相辅相成。它们共同构成了翻译实践中的两大策略选择，为译者提供了灵活多样的翻译手段。在实际应用中，译者需根据具体文本、翻译目的及读者需求等因素综合考虑，灵活运用归化与异化策略，以达到最佳的翻译效果。

二、《红楼梦》两译本的归化与异化：一场跨越文化的对话

《红楼梦》，这部被誉为中国古典文学巅峰之作的巨著，其英译版的诞生，不仅是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重要里程碑，也是翻译实践中归化与异化策略精彩碰撞的舞台。杨宪益夫妇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与大卫·霍克斯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作为《红楼梦》最具代表性的两个英文译本，各自以独特的翻译策略，展现了原文的丰富内涵与深邃意境。

1. 书名翻译的归化与异化

书名，作为书籍的“门面”，其翻译直接关乎读者对作品的第一印象。《红楼梦》的书名，蕴含了丰富的文化意象与哲学思考。杨宪益夫妇选择异化策略，译为《A Dream of Red Mansions》，保留了“红楼”这一文化符号，以及“梦”这一贯穿全文的主题，使读者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原作的文化韵味和梦幻色彩。而霍克斯则采用归化策略，译为《The Story of the Stone》，虽简洁明了，便于西方读者理解，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原书名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

2. 成语与俗语的翻译艺术

《红楼梦》中成语与俗语的大量运用，是其语言魅力的重要体现。在翻译这些文化负载词时，两位译者展现了不同的策略取向。杨宪益夫妇倾向于直译，力求保留原文的文化意象和表达习惯，如“龙驹凤雏”译为“a dragon's colt or young phoenix”，虽可能引发西方读者对“dragon”的误解，但却忠实地传达了原文的文化特色。霍克斯则更注重译文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选择性地保留文化意象，如将“龙驹凤雏”简化为“the young phoenix”，避免了潜在的文化冲突。在俗语的翻译上，杨宪益夫妇的译文更加贴近原文，如“莫失莫忘，仙寿永昌”的译文，既保留了原文的韵律美，又传达了深刻的寓意；而霍克斯的译文则更注重语言的流畅性，通过适当的调整，使译文更加符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

3. 诗句翻译的归化与异化之争

《红楼梦》中的诗词，不仅是文学创作的精华，也是人物性格、情节发展的重要载体。在翻译这些诗词时，两位译者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杨宪益夫妇的译文，以其高度的忠实性和对原诗韵律的保留，赢得了学术界的赞誉。他们努力在译文中再现原诗的意境和美感，使西方读者能够领略到中国古典诗词的独特魅力。而霍克斯则更注重译文的流畅性和可读性，他在翻译过程中，对原诗的韵律和句式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使译文更加符合英语诗歌的表达习惯。这种归化策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原诗的某些特点，但却使译文更加易于被西方读者接受和理解。

4. 回目翻译的文化适应与再创造

回目，作为《红楼梦》章节的标题，不仅概括了章节的主要内容，还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哲学思考。在回目的翻译上，两位译者同样展现了不同的翻译风格。杨宪益夫妇的译文，尽量保留原文的宗教文化意象和表达习惯，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译为“Man proposes, Heaven disposes”，这种异化策略，有助于西方读者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和宗教观念。而霍克斯则选择将“Heaven”替换为“God”，译为“Man proposes, God disposes”，这种归化策略，更加符合西方读者的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使译文更加易于被接受和理解。

综上所述，《红楼梦》的两个英文译本，在归化与异化的翻译策略上各有千秋。杨宪益夫妇的译本，以其高度的忠实性和对原文文化意象的保留，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而霍克斯的译本，则以其流畅性和可读性，为西方读者提供了更加贴近其阅读习惯和文化背景的翻译版本。两者相辅相成，共同促进了《红楼梦》这一文学瑰宝的跨文化传播。

三、归化与异化的辩证统一：翻译艺术的微妙平衡

在翻译这片广袤无垠的领域中，归化与异化并非孤立的两极，而是相互交织、相辅相成的翻译策略。它们如同翻译天平上的两端，共同维持着翻译作品质量与读者接受度之间的微妙平衡。杨宪益夫妇与霍克斯在《红楼梦》英译中的不同选择，正是这一辩证统一关系的生动体现。

归化策略，强调向目标语读者靠拢，追求译文的流畅性和可读性。它要求译者深入了解目标语读者的文化背景、语言习惯及审美偏好，以便在翻译过程中进行必要的调整与改写，使译文更加贴近读者的阅读习惯和期待。霍克斯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便是归化策略的典范，他通过简化文化意象、调整句式结构、优化语言表达等方式，使译本更加易于被西方读者接受和理解。然而，归化策略也面临着挑战，即如何在保留原文精髓的同时，避免过度改写导致的文化失真和原文意义的扭曲。

异化策略，则主张保留原文的异域风情和文化特色，通过直译、音译、注释等手段，将原文的独特魅力传递给目标语读者。杨宪益夫妇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便是异化策略的杰出代表，他们致力于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的文化意象、语言风格和文学韵味，使西方读者能够领略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然而，异化策略也可能导致译文晦涩难懂，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如何在保留原文特色的同时，提高译文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是异化策略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在实际翻译过程中，归化与异化并非孤立的选择题，而是需要译者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灵活运用的策略组合。译者需要综合考虑原文的文学价值、文化特色、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及翻译目的等因素，在归化与异化之间找到最佳的平衡点。这种平衡不仅体现在翻译策略的选择上，更体现在翻译实践的每一个环节中。例如，在翻译成语和俗语时，译者可以采用直译加注的方式，既保留原文的文化意象，又帮助读者理解其含义；在翻译诗词时，则可以结合归化与异化的策略，既保持原诗的韵律美，又使译文更加符合英语诗歌的表达习惯。

总之，归化与异化是翻译艺术中不可或缺的两个方面，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补充，共同构成了翻译实践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实际翻译中，译者应秉持辩证统一的观念，灵活运用归化与异化的策略组合，以达到最佳的翻译效果。这不仅是对原文的尊重与传承，更是对目标语读者的负责与关怀。

四、结语

从“归化”与“异化”的角度看，《红楼梦》的两个英文全译本各有千秋。杨宪益夫妇的译本更忠实于原文，全面再现了《红楼梦》的原貌；而霍克斯的译本则更流畅易读，为西方读者提供了更好的阅读体验。无论是归化还是异化，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意义。在实际翻译中，译者应根据具体情况灵活选择翻译策略，以达到忠实原文与照顾读者感受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