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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目的论视域下文化负载词英译研究 ——以《许三观卖血记》安德鲁译本为例

2024.12.18

引言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我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国际地位显著提高。越来越多的外国友人想要了解我国文化,文学作品便成为他们了解我国的窗口。近年来,为响应“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号召,越来越多的中国优秀文学作品被翻译成不同的语言。中国文学作品外译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质量。中国文学作品外译中最重要的便是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中国文化负载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是传统文化最核心的外在表现形式(郑德虎 2016)。研究文学作品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有助于为后续中国文学作品的外译指引方向。

我国当代作家余华于1955年创作了长篇小说《许三观卖血记》。书中含有大量文化负载词,其翻译质量直接影响传播效果和译文读者对我国文化的了解程度。选取安德鲁(Andrew)的英译本为研究对象,以翻译目的论为指导,探究《许三观卖血记》中不同类型文化负载词的英译方法,以期为中国文学作品外译提供借鉴。

一、文化负载词

所谓“文化负载词(culture-loaded words)”,是标志某种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词、词组和习语。这些词汇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积累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的活动方式(廖七一 2000)。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多年的文明,勤劳的中华儿女在这一过程中创造了大量独具中华文化特色的词汇,这些词汇蕴含着中华儿女对待自然、社会及自我的思想态度,是区别于其他文明的重要特征。

文化负载词是一个民族文化最直接的体现,因此文化负载词的外译对“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顺利实施起关键作用。分类研究文化负载词有助于对其英译方法进行全面、清晰的了解。因此,根据著名的翻译理论学家奈达(Nida 1993)对文化的分类,将文化负载词分为生态文化负载词、物质文化负载词、宗教文化负载词、语言文化负载词和社会文化负载词。

二、翻译目的论

翻译目的论(Skopos Theory)于1984年由汉斯和凯瑟琳娜(Hans&Katharina)正式提出。作为德国功能学派翻译理论中的重要核心理念,翻译目的论关注的是以原文为基础的翻译行为,这一行为需要经过协商及实行,并兼备目的和结果(Vermeer 1989)。

经过长时间的演变,翻译目的论被总结成三个基本原则,即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三者相辅相成、相互补充。目的原则是译者要遵循的第一原则,指译文要符合译入语的情境和文化,按译入语接受者期待的方式发生作用。连贯原则是译者要遵循的第二原则,即译文要做到语内连贯,在译入语中具有可读性和可接受性。最后,译者要遵循的是忠实原则,指译文要忠实原文,但译者要根据译文的目的和自身对原文的理解决定译文与原文忠实的程度和形式。翻译目的论认为,目的原则是翻译的最高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必须服从于目的原则。

三、翻译目的论指导下《许三观卖血记》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翻译评析

《许三观卖血记》的故事背景时间跨度较大,将主人公许三观的人生经历从青年时代一直写到年迈之时,其中有大量包含中国特色的词汇,在文本中有着丰富的体现,如“田埂”“神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为了使外国读者更好地了解我国文化,译者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需要深思熟虑和仔细揣摩。

(一)生态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农耕文明是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历史文明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土地自古以来就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作为一部“土生土长”的中国小说,《许三观卖血记》中包含许多中国特有的与土地、农作物相关的生态文化负载词。

例1:原文:他的叔叔拍完屁股后重新坐到田埂上。(余华 2014:5)

译文:When his uncle was finished patting off his backside,he sat back down on the low bank of dirt at the edge of the plot.(Yu Hua 2003:6)

例2:原文:“你是说黄灿灿的?那是黄金瓜;旁边的,那绿油油的是老太婆瓜。”(余华 2014:8)

译文:“Do you mean those shiny yellow ones?Those are Goldens.The glossy green ones to the side are Old Lady melons.”(Yu Hua 2003:9)

例1中的“田埂”指田间土地高于田块凸起的一部分,它一方面可以用来蓄水、划分田地及供路人行走,另一方面可以用来种植农作物。译者在充分了解了“田埂”这一生态文化负载词的含义后,采用意译的方法将田埂译为“the low bank of dirt at the edge of the plot”,既贴合原文的意义,又便于目的语读者理解,符合翻译目的论中的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

例2中的“老太婆瓜”产于浙江省湖州市太湖沿岸一带,肉质酥软,很适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食用,因此得名。译者在翻译时将其直译为“Old Lady melons”,不免丢失了“老太婆瓜”一词所包含的文化信息,不便于目的语读者的理解。为使译文更顺应目的论的要求,认为将“老太婆瓜”直译为“Old Lady melons”后,应再添加注释,解释“老太婆瓜”名字的由来。这样一来,目的语读者不仅能更深刻地领会到该词的含义,而且能了解一部分中国文化。

(二)物质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物质文化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生活中使用的器皿、餐具、劳动工具等就是物质文化的体现。悠悠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创造出了许多独具中国特色的工具和物品,这些工具和物品构成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富有中国特色的物质文化负载词在《许三观卖血记》中有着丰富的体现。

例3:原文:……他的手一摇摆,那手套上的断线和一截一截的断头就像拨浪鼓一样晃荡起来……(余华 2014:12)

译文:When he waved his hands,loose threads swung back and forth like so many pendulums from the places where they’d already worn through.(Yu Hua 2003:13)

例4:原文:十九岁的根龙说,“……上馆子去吃一盘炒猪肝,喝二两黄酒”(余华 2014:17)

译文:The nineteen-year-old,Genlong replied,“...,We’re going to go to a restaurant to have a plate of fried pork livers and two shots of yellow rice wine.”(Yu Hua 2003:18)

“拨浪鼓”是一种古老又传统的汉族乐器和玩具,旧时货郎用它来招徕顾客。在例3的语境里,作者用“拨浪鼓”形象地描述了许三观手套上的断线头晃荡时的情形。考虑到“拨浪鼓”一词在文中的语境,为便于西方读者理解,译者并没有直译,而是将其译为pendulums。pendulum有“钟摆”的意思,“钟摆”与“拨浪鼓”的意象皆可形象地表明断线头在许三观手上晃动的样子。在这里,译者用目的语中的文化意象代替源语中的文化意象,消除了文化隔阂,增强了译本的可读性。译者所作出的这种尝试符合翻译目的论中的连贯原则。

例4中的“黄酒”是我国特有的酒种,属于酿造酒,其主要原料是稻米,因其颜色呈黄得此称谓。在了解到这一文化信息后,译者在处理“黄酒”一词时,并没有将其直译为yellow wine,而是在译文中增补了原材料稻米这一信息,使译文更贴合原文,更易于目的语读者理解。译者的这一处理方式充分顺应了翻译目的论的三原则,将“黄酒”一词所负载的文化信息充分地传递给了目的语读者。

(三)宗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宗教在人类文化中占据一定的地位。人们的思想意识、生活习俗等方面都受到宗教的一定影响。中西方文化间的差异很大程度上源于双方信仰宗教的不同。中西方宗教文化的差异造成了一些日常生活用词的差异。《许三观卖血记》中曾多次出现“神仙”一词。

例5:原文:十年前来过的人我怎么记得住?我就是神仙也不会记得你了。(余华 2014:77)

译文:How do you expect me to remember someone who came through here ten years ago?Even god wouldn’t be able to remember as far back as all that.(Yu Hua 2003:77)

例6:原文: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余华2014:123)

译 文 :This is the life,this is the moment of paradise.(Yu Hua 2003:124)

“神仙”是中国道教文化中的意象。“神仙”多指民间传说、宗教神话中能力非凡、超脱尘世、长生不老的人物,也可指境界高尚、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人(朱振武、吴丽姝 2018)。在例5、例6中,译者对“神仙”一词进行了不同的处理,分别译为god、paradise。译者用西方读者熟悉的宗教文化意象“上帝”和“天堂”替换中国道教文化中的“神仙”意象,这样的处理看似与翻译目的论中的忠实原则相悖,影响了原文文化的忠实传递,实际上是译者站在目的语读者的角度,为增强译本可读性所作出的有效尝试。

(四)语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语言是人类交往的重要工具。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语言,语言因此成为不同民族之间相互区别的特征。除了发音系统和书写系统方面的差异外,一些语言表达如成语、俗语也是语言间差异的重要表现。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造就了许多包含中华民族特色的习语和俗语。这些成语和俗语代代相传,被广泛使用,构成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许三观卖血记》中使用的语言接近口语,而且人物的对话占据了80%以上的文本篇幅,习语和俗语在小说中有着丰富的体现。

例7:原文:……我心里就打起了锣鼓,想着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余华 2014:4)

译文:...That got me wondering if maybe he had some kind of problem.(Yu Hua 2003:5)

例7中的“心里就打起了锣鼓”将桂花妈妈忐忑不安、心神不宁的状态生动地呈现给读者。在处理这一俗语时,译者并没有选择直译,而是用了wondering一词。这样的处理方式将桂花妈妈内心的困惑清楚地表达出来,增强了译本的可读性。翻译一部作品最基本的要求是能让目标语读者看懂,译者对“心里就打起了锣鼓”的翻译充分体现了译者把目的语读者放在第一位的翻译理念,充分顺应了翻译目的论的三原则。

除了以上四种文化负载词,《许三观卖血记》的英译中还存在社会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社会文化负载词反映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人名称谓、寒暄问候及社会习俗名称等都可以算作社会文化负载词。普通词汇可以在特定社会环境的影响下逐渐变为具有特殊含义的社会文化负载词。《许三观卖血记》中不免涉及许多具有时代特征的社会文化负载词。

四、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建议

通过分析《许三观卖血记》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可以发现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努力追求译本在目的语文化语境中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对于某些文化负载词的翻译,采取了归化的翻译策略,运用意译和替换的翻译方法加深目的语读者的理解。而对于某些文化负载词则进行了直译,虽然传达了基本的文化意象,但是可能会使目标语读者不知所云。对于这种情况,译者在直译后应再添加相关注释,以帮助目的语读者更好地理解。

一部成功的译作首先是一部能被目的语读者理解和接受的译作。因此,在翻译文化负载词时,译者应以目的语读者为依归,以译作的可读性为首要目标,先传达出文化负载词的基本含义。在此基础上,通过其他手段如添加注释的方式,将文化负载词中所包含的文化信息最大限度地传递给目的语读者。

结语

在当今“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中国优秀文学作品的外译刻不容缓。而中国文学作品外译中的重中之重便是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因此,对于文化负载词的英译研究在当前时代背景下尤为重要。基于此,在翻译目的论的指导下,评析了《许三观卖血记》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并给出了一些建议。在中国文学作品外译中,译本的可读性固然重要,中华文化的有效传播更不容忽视。这就要求译者转变思想观念,在翻译过程中灵活处理文化负载词,以创作出顺应翻译目的的优质译文。